那年俏爸、俏媽帶著三歲的大娃和六個月的二妞,就因為俏爸覺得在美國像浮萍一樣的沒有安全感,於是俏爸找到了台灣的工作,我們放棄了兩人在美國大公司的高薪工作、在紐澤西別墅般的大房子,舉家搬遷回到新竹。
新竹,是我們陌生的城市。幸運的俏媽也在新竹某研院謀得一份全職的工作,大娃和二妞白天就在幼兒園和保姆家安然過了九個月。接著俏媽在預產期前一個月前,帶著大娃回到美國生下三姍。工作中請假來美國接俏媽和三姍出院的俏爸,把暫時在阿公阿嬤家的二妞帶來美國,等俏爸幫俏媽做完月子回到台灣後,俏媽決定獨自一人帶著三個女兒在美國過日子,原因之一是在台灣九個月的方方面面、完全的不適應,之二是我在美國的全職工作讓我回到原來的崗位。感覺一切可以回到原點,當時是開心、快樂的,除了面對獨自撫養三個幼兒的心慌。
全職工作、還要帶三個分別為零歲、二歲、和四歲的孩子,常常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我的全職工作是領薪水的那個上班族、還是不支薪且 24 小時無休的媽咪,如果媽咪應該也可以是個工作的話。俏媽最記得的就是當孩子們都入睡後,俏媽會在沙發上吃完一大桶半加侖的冰淇淋,可能是釋放壓力吧,然後看著電視打瞌睡。俏媽在上班時感覺快要生病了,就得先跟老闆請假,在接小孩回家前,先獨自回到家吃兩顆 tylenol,然後睡上兩個小時,再去接小孩。因為孩子們病了,我可以照顧她們;可是我病了,不但沒人照顧我、更沒人照顧小孩。
就這樣偽單親三年多,俏爸在工作上得到他想要的『頭頂一片天、腳踩一塊地』的成就感,不知不覺大娃已經上了小一,二妞和三姍也越大越懂事,同時我也等到了美國公民,於是又到了人生旅程的轉彎處,就再搬回台灣。
因為俏爸工作的變動,我們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-- 高雄,所幸很快的安排好孩子們的就學、保姆,俏媽很快也找到了電腦公司的產品經理的工作,當然薪水只有美國的 1/3,這不是重點,問題是當時台灣的工作文化,非常不適合家有幼兒、且無長輩幫忙的家庭。有一次,孩子的保姆打電話來說孩子發燒了,要家長提早去接回。俏媽有一個廠商來開重要會議、打電話請俏爸去接,那頭的俏爸似乎也在工作上煩了心,劈頭就說為什麼不早點講,俏媽:『我早知道我可以早安排,還用找你嗎?』電話的兩頭只有互相責備、生氣。
二年後,俏爸的工作又有變動,我們再度搬遷,回熟悉的台北。當然又是俏媽要重新找工作,俏媽有了一個聘書,但並不理想。太好了,來了一個工作的要求,根本就是為俏媽量身定制的,俏媽相信這個全球知名大公司,在台灣大概也不容易找到第二個這麼符合要求的人了。面談到第四關,也就是全台灣最大的副總官位,沈先生也有三個小孩,太太全職在家、再請一位幫傭帶小孩。整個面談的過程,他對我的唯一疑惑、而且一再質疑的是雙薪家庭、沒有幫傭、沒有長輩幫忙,如何能夠撫養三個小孩。等了三天後,沈副總郵件回覆我,因為考慮到我無法兼顧家庭和工作,所以無法聘用我。
收到了拒絕信,心中當然懊惱且生氣,轉頭想想也是我當時的態度堅決,認為孩子就是要自己帶在身邊,不會送到長輩處、也不假手他人。既然在職場和母親的角色中俏媽被選擇,那就開始了全職媽媽的角色。早上到小學當晨光媽媽,給孩子全班同學念詩、讀故事;中午給孩子送熱騰騰的愛心便當;戶外教學也陪同孩子、幫老師帶隊;晚上回到家孩子們有媽咪做的好吃晚餐,家裡終於才乾淨得像個樣,有媽咪陪著孩子做功課、彈琴;有媽咪的全程陪伴,孩子們是幸福的。我始終記得剛開始時,三姍有一次出門非常急著要綁好鞋帶,越急越綁不好,我跟她說:『別急,媽咪等妳。』三姍愣住了,想必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媽咪這樣說吧。我也突然意識到以前上班時,總是不停的趕著她們,我跟她們說的話是:『趕快穿衣服、趕快穿鞋、趕快。。。』每句話的開頭都是『趕快』。所以,我該是要謝謝那位沈副總!?是他讓我遵循我自己內心,到今天,我都還記得他姓沈呢!
在台北兩年後,俏媽的生性漂泊又再度為自己加戲,再舉家搬回美國,這次我們來到了德州達拉斯近郊的布蘭諾。美國的小學兩點半放學、中學三點半放學,再加上三個孩子也需要重新適應生活、語言、學校等等,都是巨大的挑戰,所以全職媽媽似乎是別無選項了。
三個孩子每天放學回家稍作休息、吃完晚餐、做完功課,一天的活動才真正如火如荼的開始。每個孩子每週要上兩個樂器課、兩堂舞蹈課、有表演時額外彩排舞蹈課、打球,三個小孩,各式各樣的活動,常常還有學校的親師會、表演會、成果展、、、等等,就看到俏媽在這個城市裡飛車過來、又飛車過去,常常接一個小孩的途中、順道送另一個;或者先送一個小孩趕活動、再去接另一個回家;在這個城裡飛馳著,每天開車里程上百英里是再普通不過的了。
沒有了光鮮亮麗的上班族形象,俏媽有的只是柴米油鹽、烘培做麵包、蛋糕。陪伴、參與孩子們的成長是我最大的成就感和值得的事業。再重來一次,俏媽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。